文献综述
(一)研究现状及发展趋势:
上官婉儿,又称上官昭容,唐代女官、诗人。十四岁因聪慧善文为武则天所用,在政坛、文坛都有重要地位。我们对上官婉儿生平的了解主要来自《旧唐书·列传第一·后妃传》与《新唐书·列传第一·后妃传》中关于她的记载。这两部史书记载了关于上官婉儿的同一件事,说的是婉儿母郑氏怀孕时,梦见一个巨人手持大称说:“持此称量天下。”虽然没有确凿的史料证明上官婉儿在政治上是否做到“称量天下”,但她在文坛上确实做到了“称量天下文士。”据唐中宗朝修文馆学士武平一所撰《景龙文馆记》记载,中宗每游宴赋诗,命名儒赋诗,都令婉儿担任裁判,评其甲乙,而上官婉儿的评判总能令群臣折服。而上官婉儿自己也极其擅长写诗,开元初年,李隆基派人汇编上官婉儿文集二十、卷,令张说作《唐昭容上官氏文集序》,但文集今已散佚。她现存的三十二首诗最初收录在清康熙四十四年编校的《全唐诗》,在2011年又由王卢生注释汇编成《大唐才女上官婉儿诗集》。
唐代人对上官婉儿的评价多是从她辅佐朝政到她诗歌才华的正面称赞。《大唐故婕妤上官氏墓志铭并序》记载:“婕妤懿淑天资,贤明神助。诗书为苑囿,捃拾得其菁华;翰墨为机杼,组织成其锦绣。”墓志铭中的记载都是对上官婉儿的称赞,尤其是对她诗才的夸赞。张说在《唐昭容上官氏文集序》中记载:“古者有女史记功书过,复有女尚书决事言阀,昭容两朝专美,一日万机,顾问不遗,应接如意,虽汉称班媛,晋誉左媪,文章之道不殊,辅佐之功则异。”张说称“昭容两朝专美”可见婉儿在则天、中宗两朝很受器重,书写诏书,日理万机。
唐代以后对婉儿的研究评价多取材于新旧唐书中关于她私通武三思,玩弄权术的记载,所以此后对她的人物评价大都是不好的。《新唐书·后妃传》记载:婉儿通武三思,故诏书推右武氏,抑唐家,节愍太子不平。及举兵,叩肃章门索婉儿,婉儿曰:“我死,当此索皇后、大家矣!”以激怒帝,帝与后挟婉儿登玄武门避之。会太子败,乃免。在《旧唐书》中也记载有关于上官婉儿私通武三思,为其牟利,太子举兵时又挑起中宗对太子的不满的事件。根据这个记载,婉儿的形象就被树立成操弄权术的女人。
在上个世纪对上官婉儿的研究只有寥寥数篇,而近十年来对上官婉儿的研究开始升温,特别是2013年考古发现位于西安咸阳机场附近的上官昭容墓,并于2014年发布《大唐故婕妤上官氏墓志铭并序》之后,对上官婉儿的研究就开始增加。
直接对其诗歌的研究主要有十篇论文,这些论文的论述角度多从上官婉儿的生平事迹、诗歌创作活动,其在教育上的政治措施等方面进行的。可以将这些论文分为三类:其一是对上官婉儿诗歌创作情况及文学鉴赏活动进行整理研究;其二是对上官婉儿诗歌体裁、风格来源进行研究;三是从诗歌具体用词用韵进行考释。
其中有6篇文章对上官婉儿的诗歌创作情况、称量文士的宫廷文学活动进行论述。文章将上官婉儿的诗分为三种类型,一类为抒情述怀诗,一类为应制奉和诗,一类为写景纪胜诗。上官婉儿的诗又以《彩书怨》为最,唐初诗歌创作一味追求文辞修饰,而无暇顾及情感表达,所以唐代近百年的宫廷诗创作的一个通病就是情感空洞,而上官婉儿的这首《彩书怨》则让我们感受到了深宫女子在情感上的孤寂与执着,从这一角度讲,上官婉儿的诗歌创作是向盛唐诗歌的过渡。而“称量天下文士”的具体事例则举了《唐诗纪事》中上官婉儿对沈佺期和宋之问诗歌的评判这一事例,上官婉儿以沈佺期结尾“微臣雕朽质,羞睹豫章材”过于谦恭,未臻胜境;而宋之问“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宕开一笔,气势不凡“犹陡健举”判定宋之问胜出。上官婉儿在进行诗歌评论时主要有两个标准:一为是否“采丽”,二为是否有“词气”。这两者恰好是律诗完成的标志,可见上官婉儿推动了唐诗在形式上的成熟。在《唐代女权文学的神话——上官婉儿的宫廷诗歌创作及其文学史地位》中,罗时进、李凌对唐代女诗人对唐代诗歌所做的贡献认为是不容漠视的,尤其对上官婉儿散佚的诗作深感惋惜。这篇文章与其他几篇不同之处在于对女性专权对初唐文学的影响进行研究。初唐高宗、中宗、睿宗三朝基本上都处于女性专权统治之下,武后、韦后、太平公主或明或暗相继掌握了最高统治权,武后“颇涉文史,好雕虫之艺”,“当时公卿百辟无不以文章达,因循日久,浸以成风。”在则天朝开创了重视文学的风气,在韦后、上官婉儿时愈演愈烈,上层统治阶级对文学风气的重视也带动了整个社会的好文之风。
第二类对其诗歌体裁来源的研究论文主要有2篇,刘新新《上官婉儿对上官体的继承与发展》和白玉婕《论上官婉儿诗歌对楚辞的接受》。关于上官婉儿诗歌风格则被认为是对“上官体”的一种继承和发展。“上官体”是指上官仪个人在继承齐梁宫体诗的基础上,更加注重辞藻的华丽,属文的对仗及对统治者的奉迎。由于上官仪地位的提升,“上官体”不胫而走,成为诗人效仿的诗体。而上官婉儿在继承“上官体”疏朗有致、对仗工整的基础上,更加注重诗的风骨与情感,影响了后来的盛唐山水诗和属词作对的技巧。上官婉儿的诗歌被认为是对楚辞的借鉴,诗中中直接化用楚辞典故,如“叶下洞庭初”化用了屈原《九歌·湘夫人》“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的典故。楚辞语言描写善于渲染,词语繁丽;上官婉儿的诗歌注重渲染宏大场面,营造磅礴气势,这与楚辞的表现形式极为相似。还有1篇对上官婉儿诗歌用词用韵情况的考释,对上官婉儿副词、动词的用法及同一含义不同用词进行研究,通过对其诗歌用词深入研究,进一步研究唐代宫廷诗发展及特征。
对上官婉儿诗歌的研究除了直接研究其诗歌外还有一些研究唐代女性诗歌创作的论文。这类论文对唐代女性进行诗歌创作和参与政事的这一现象的原因进行探究,认为唐代女性地位发展提高、社会风气开放是女性诗歌创作繁荣的一大原因。唐代“以才取人”代替了“以貌取人”,更看重女性的学识涵养而非容貌。在讲到“专心翰墨,善弹琴,尤工诗律”的李季兰、自制小笺的薛涛、女道士鱼玄机等一批唐代女诗人时,提到上官婉儿对诗歌创作繁荣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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